淩霄忙打消了飛身要把那黑衣人踹下馬的念頭，緊緊摟住蘇篁，迅速朝著那黑衣人凝視的方向望去，卻是一個人也沒有。

“心理戰術？”

趁著淩霄回頭張望的當，那黑衣人迅速翻身上馬，逃之夭夭。臨走時還不忘灑下一堆巨臭無比的霧粉。

“摒住呼吸。”淩霄忙用袖袍緊緊護住蘇篁的口鼻，背過身去。待煙霧散盡，那前來刺殺的黑衣人早已策馬不見了蹤影。

“你沒事吧？”淩霄見危機已經解除，一把扶住蘇篁仔仔細細檢查了個遍，“有沒有吸入迷眼？或者是受傷？”

“沒有……”蘇篁搖搖頭，“淩霄，那人跑遠了？”

“嗯。我差宮裏的人送你回宮，我再回一趟衙門，把那人的特征告訴府尹大人。”

“我和你一起回去。”蘇篁道。

“不行。方才遇刺或許就是沖著你來的。若你受了什麽傷，我真的是萬死難辭……聽話。”淩霄擔憂地叮囑蘇篁，語氣不容置疑。

“可我身邊的那些侍從都不及你厲害……而且我們剛走了這麽遠，誰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裏……”蘇篁不滿道，“我不會拖後腿的。”

“……算了，先上馬。”淩霄扯過繩子，將蘇篁抱上馬，“坐好。”

蘇篁乖乖聽話，二人共乘一騎，淩霄適當地加快了速度。

“……淩霄。”蘇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。

“怎麽？”

“……沒什麽。就是你方才說自己已有家室？”猶豫許久，蘇篁最終還是試探性地問道。

“嗯。”

蘇篁聞言瞬間耷拉下臉。一副不開心的模樣。

“我皇姐說過，有妻室的男子不可以再對別人好……如果發現有這種人，要盡量遠離……你剛才對那兩個姑娘溫聲細語……還有對我也是……”蘇篁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，心中掙紮一番，最後還是硬聲質問道，“你……是不是這樣的人？”

淩霄楞了一會，扶額嘆息，“……你皇姐都在和你說些什麽啊……”

蘇篁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，淩霄無奈地嘆了口氣，“我沒有妻室。對那兩個姑娘禮讓是出於禮貌，不是你皇姐所謂的那種該遠離的人。”頓了頓淩霄又道，“咳……而且我和你算是師徒和君臣的情誼。和她們不一樣的。”

“哦。知道了。”蘇篁點點頭，臉上的表情仿佛輕松了不少。

真是看不透他。淩霄撫額嘆息，蘇篁年齡不大，有些地方沈穩地像個大人，有些事情……意外的稚嫩。

或許說，這才應該是一個八歲孩童的模樣？

淩霄忍不住笑了。

東宮。

淩霄和蘇篁方下了馬，便發覺了事情的不對。東宮四周一個太監侍女都不在，冷冷清清毫無生氣。

淩霄和蘇篁相視一眼，眉頭緊蹙了起來。

“你們倒是回來的早。”

冷峻的聲音從殿內傳來。淩霄和蘇篁猛地一驚。

是皇上。

“兒臣回來晚了，請父皇責罰！”蘇篁拉著淩霄跪拜在地，向那襲明黃衣袍請罪道。

“朕知道。”

皇帝緩緩從室內走出，踱步至二人面前。

一陣寒意。

“你們去了哪裏？”皇帝問道。

“……回父皇，是東輝衙門。您前些日子說的張大人遇害一事，兒臣有些在意，想和淩大人一同去看看情況。”

“我兒倒是有出息。”皇帝一聲輕笑道，“這麽勤學上進，倒是不負朕所望，起來吧。”

“謝父皇。”

“淩愛卿也起來吧，做的不錯。帶阿篁出去見見世面總是好的。”皇帝亦笑著對淩霄道，“朕近日來並非興師問罪，而是有事要拜托淩大人。”

淩霄誠惶誠恐地站起身來。

“朕近日來聽得民間有這樣一個傳聞，十分在意。說是民間有一位少年武學英才，年歲與阿篁相仿，卻已是修習的一身好武藝。朕著人去問了問，那孩子習武不過一月有餘，竟內功深厚，幾個力氣大些的年輕人都不是他的對手。”皇帝道，“朕想了想，既然答應了阿篁學武的事情，就需要一個對手來互相磨練，這樣才能有所裨益，長進的更快些。”

“……陛下，請恕臣孤陋寡聞，未曾聽聞民間有此等奇事。”淩霄緊鎖雙眉，斟酌著回道。

一月有餘？怎麽可能？

“愛卿也認為那是不可能之事？”皇帝輕笑一聲，“朕已經找人把他帶來了。劉公公，傳亓宏。”

“亓宏參見陛下、太子殿下。”

淩霄聞聲朝那少年看去。饒是他見多識廣，見過不少的武學界的天才少年，卻也不由得被眼前這名叫亓宏的少年吃了一嚇。

據皇上說，亓宏年齡與蘇篁相仿，八歲有餘。然而這孩子形體壯碩如牛，整整高了蘇篁兩個頭有餘。他向皇上和蘇篁行禮，聲如洪鐘，一看便是內力深厚之人。淩霄瞇起眼睛細細打量這少年，不出所料，那少年筋骨奇強，根基穩實，小小年紀內力深厚，加上這得天獨厚的形體，莫說是學武沒多久的蘇篁，饒是淩霄，要打倒他也多少要費些工夫。

皇帝在想什麽？參加比武的可是他親兒子啊。

“淩愛卿可看仔細了？”皇帝笑了笑，“再給愛卿十五日，訓練阿篁打敗他，如何？”

嗯？十五天？

淩霄的後背感到一陣寒意。

“陛下……這……”

“愛卿多才多能，十五日應該不是問題吧。”皇帝笑著打斷了淩霄的話，“阿篁也是，不要讓朕失望呀。”

蘇篁輕輕咬著自己的下唇，覆雜的神情看著面前高大的少年亓宏，一言不發。

“既是聖命，兒臣……謹遵旨意。”

皇上聞言十分滿意的樣子，笑著拉蘇篁起來道，安撫了幾句後便轉身離開。

“……十五日。殿下真的有把握嗎？”淩霄看著蘇篁，不由得幽幽嘆了口氣。

“父皇覺得我可以……那我就做給他看。”蘇篁聲音低若蚊吟，“父皇他從前不相信我的……他這麽想，或許是開始信任我的能力了……淩霄，我們昨日荒廢了一整天，今天要補回來才行……”

“……這簡直是天方夜譚。”見蘇篁一臉倔強的模樣，淩霄心口一股無名之火突然冒了上來，“這本來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，你不過修習劍法幾天，那個亓宏呢？明顯是個練家子。這哪裏是想要讓你證實能力，這分明是……”

分明是什麽？

淩霄生生地將後半句話咽了下去。因為他看見，平日裏倔強地要命的蘇篁眼眶有些紅了。

“對不起……殿下，我不是故意要吼你……”淩霄有些慌了手腳。

“你不明白。”蘇篁苦笑道，“你根本不明白父皇的認可對我而言有多麽重要。他可以的，我為什麽就不行？”

“……我知道了。”淩霄嘆了口氣，走上前去拍拍蘇篁的肩膀，“你放心，我不會讓亓宏傷到你的。”

“我要的不是這個……”

“我知道。我會盡力。相信我，也相信你自己，好不好？”淩霄蹲下身，把蘇篁輕輕攬在懷中，“是我不好。不該再給你壓力。你要我這個太傅不就是為了傳道授業嗎？連一場比賽都贏不了，算什麽啊。”淩霄輕笑，語氣是難得一見的溫柔，“回去休息一會，我們就開始，好麽？”

蘇篁點點頭。

“淩霄，我們會做到的。”

期待的應答之聲並沒有如期傳來，淩霄輕輕嘆了口氣，然後俯下身拍了拍蘇篁的肩頭。

“我說你啊……能不能不要這樣直呼姓名。”

“……那要叫你什麽？”蘇篁疑惑道，“我不想叫你淩太傅，也不想叫你淩大人……直呼姓名你要是不習慣，那……叫你淩兄？”

淩霄險些一口茶水噴出來。

“罷了。”淩霄眨眨眼，笑了，“還是原來那樣吧。淩兄？哈哈，殿下這聲稱呼我可擔待不起。我回去準備一番，今夜未名湖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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